卷四 楚语·蔡声子论楚材晋用
椒举娶于申公子牟,子牟有罪而亡,康王以为椒举遣之,椒举奔郑,将遂奔晋。蔡声子将如晋,遇之于郑,飨之以璧侑,曰:“子尚良食,二先子其皆相子,尚能事晋君以为诸侯主。”辞曰:“非所愿也。若得归骨于楚,死且不朽。”声子曰:“子尚良食,吾归子。”椒举降三拜,纳其乘马,声子受之。
椒举娶了申公子牟的女儿,子牟犯罪逃亡,楚康王认为是椒举放他走的,椒举就逃亡到郑国,又打算逃亡到晋国去。蔡声子将出使晋国,在郑国遇见了椒举,拿出璧玉劝他进食,说:“您努力加餐饭,我俩的先人在天之灵都会帮助你,你还能事奉晋君成为诸侯的盟主。”椒举辞谢说:“这不是我的愿望。如果我的尸骨能回到楚国,那死了也是不朽的。”声子说:“您努力加餐饭,我设法让你回到楚国去。”椒举下堂拜谢了三次,送给声子四匹马,声子接受了。
还见令尹子木,子木与之语,曰:“子虽兄弟于晋,然蔡吾甥也,二国孰贤?”对曰:“晋卿不若楚,其大夫则贤,其大夫皆卿材也。若杞梓、皮革焉,楚实遗之,虽楚有材,不能用也。”子木曰:“彼有公族甥、舅,若之何其遗之材也?”对曰:“昔令尹子元之难,或谮王孙启于成王,王弗是,王孙启奔晋,晋人用之。及城濮之役,晋将遁矣,王孙启与于军事,谓先轸曰:‘是师也,唯子玉欲之,与王心违,故唯东宫与西广实来。诸侯之从者,叛者半矣,若敖氏离矣,楚师必败,何故去之!’先轸从之,大败楚师,则王孙启之为也。
声子回到楚国后会见令尹子木,子木和他谈话,说:“你虽然和晋国是同姓兄弟,但蔡君是我们楚君的外甥,你看晋、楚两国谁好呢?”声子回答说:“晋国的正卿不如楚国的令尹,但是晋国的大夫却很贤明,他们都是当卿的人才。就像杞木、梓木和皮革一样,都是楚国送给晋国的,虽然楚国有人才,却是晋国在使用他们。”子木说:“难道晋国没有公族和甥、舅之类的亲戚当大夫吗,为什么还要送给他们人才呢?”声子回答说:“以前令尹子元遇难,有人对楚成王说他儿子王孙启的坏话,成王不能正确审理,王孙启就逃到了晋国,晋国任用了他。等到城濮之战的时候,晋军将要撤退,王孙启当时参与军事谋划,对先轸说:‘这次出兵,只是子玉想打,他和楚王的想法不一致,所以只有东宫和西广两支部队前来参战。诸侯随从来的,背叛的有半数以上,连子玉的同族若敖氏都不想打了,楚军一定要失败,为什么要撤退呢!’先轸听从了他的意见,大败楚军,这是王孙启干的。
“昔庄王方弱,申公子仪父为师,王子燮为傅,使师崇、子孔帅师以伐舒。燮及仪父施二帅而分其室。师还至,则以王如庐,庐戢黎杀二子而复王。或谮析公臣于王,王弗是,析公奔晋,晋人用之。实谗败楚,使不规东夏,则析公之为也。
“以前楚庄王还未成年,申公子仪父任太师,王子燮任太傅,派师崇和子孔率领军队去讨伐舒国。王子燮和仪父给两人施加罪名,瓜分了两家的财产。军队回国,他们带着庄王跑到庐城。庐城大夫戢黎杀了王子燮和仪父,将庄王送回都城。有人对庄王说析公臣的坏话,庄王不能正确审理,析公逃亡到晋国,晋国任用了他。这些谗言后来导致楚国打了败仗,使它不再占有东夏,这是析公臣干的。
“昔雍子之父兄谮雍子于恭王,王弗是,雍子奔晋,晋人用之。及鄢之役,晋将遁矣,雍子与于军事,谓栾书曰:‘楚师可料也,在中军王族而已。若易中下,楚必歆之。若合而臽吾中,吾上下必败其左右,则三萃以攻其王族,必大败之。’栾书从之,大败楚师,王亲面伤,则雍子之为也。
“以前雍子的父兄对楚恭王说雍子的坏话,恭王不能正确审理,雍子逃亡到晋国,晋国任用了他。等到鄢陵之战的时候,晋军将要撤退,雍子当时参与军事谋划,对栾书说:‘楚军可以预测,它的主力只是在中军的王族亲兵罢了。如果我们调换中军和下军的,楚军必然贪利中计。如果他们来交战,就会遭遇我们的中军,我们上下两军必然打败他们的左右两军,然后我们结集中军、上军、下军和新军攻打他们的王族亲兵,一定将它们打败。’栾书听从了他的意见,大败楚军,恭王眼睛被射伤,这是雍子干的。
“昔陈公子夏为御叔娶于郑穆公,生子南。子南之母乱陈而亡之,使子南戮于诸侯。庄王既以夏氏之室赐申公巫臣,则又界之子反,卒于襄老。襄老死于邲,二子争之,未有成。恭王使巫臣聘于齐,以夏姬行,遂奔晋。晋人用之,实通吴晋。使其子狐庸为行人于吴,而教之射御,导之伐楚。至于今为患,则申公巫臣之为也。
“以前陈公子夏给御叔娶了郑穆公的女儿,生了子南。子南的母亲夏姬给陈国造成了祸乱,导致陈国灭亡,使子南被诸侯所杀。楚庄王把夏姬赏赐给申公巫臣,接着又赏给子反,最后又给了襄老。襄老在邲地战役中死去,巫臣和子反两人争夺夏姬,没有个结果。恭王派巫臣出使齐国,巫臣带着夏姬同行,于是逃亡到晋国。晋国任用了他,沟通了吴国和晋国的关系。巫臣派他的儿子狐庸在吴国当外交官,并且教吴人驾车射箭,引导吴国进攻楚国。一直到今天还成为祸患,这是申公巫臣干的。
“今椒举娶于子牟,子牟得罪而亡,执政弗是,谓椒举曰:‘女实遣之。’彼惧而奔郑,缅然引领南望,曰:‘庶几赦吾罪。’又不图也,乃遂奔晋,晋人又用之矣。彼若谋楚,其亦必有丰败也哉。”
“现在椒举娶了子牟的女儿,子牟犯罪逃亡了,执政的不能正确审理,对椒举说:‘是你放他跑的。’椒举害怕而逃亡到郑国,远远地伸长脖子望着南方,说:‘也许能赦免我的罪。’楚国如不处置好这件事,他就会逃亡到晋国,晋国又将任用他了。他假如谋取楚国,那又势必会给楚国造成惨败。”
子木愀然,曰:“夫子何如,召之其来乎?”对曰:“亡人得生,又何不来为。”子木曰:“不来,则若之何?”对曰:“夫子不居矣,春秋相事,以还轸于诸侯。若资东阳之盗使杀之,其可乎?不然,不来矣。”子木曰:“不可。我为楚卿,而赂盗以贼一夫于晋,非义也。子为我召之,吾倍其室。”乃使椒鸣召其父而复之。
子木听了很发愁,说:“对他怎么办,召他能回来吗?”声子回答说:“逃亡的人得到一条生路,又怎么能不回来呢。”子木说:“假如他不回来,那怎么办?”声子回答说:“椒举不在楚国了,他将一年四季要奉命出去聘问,乘车往返于诸侯各国。如果出钱买通东阳大盗杀了他,可以吗?不这样,他是不会回来的。”子木说:“不行。我作为楚国的卿,却买通大盗到晋国去杀一个人,这是不义。您替我召回他,我加倍给他家产。”于是就派椒鸣召他的父亲回国,恢复了他的职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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